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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8章 父女和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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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8章 父女和好

姐姐去毛紡廠報道的時間就剩最後一天了,父親還是對姐姐冷著臉,姐姐也假裝看不到,兩個人誰也不搭理誰。母親真的有點著急,總不能這父女倆人一直這麽下去吧。

姐姐去找另外一個被錄取的同學,想跟著她一起去。去晚了,人家已經走了三天,她母親說,早走了,到烏魯木齊報道後,帶孩子玩幾天。

姐姐羨慕的不得了,回來央求母親:“媽,明天你送我吧,人家田玉群的爸爸帶著她都走了三天了,人家報道後,安置好,她爸爸帶她在市裏玩幾天呢。媽,你送我去吧。”

“我也不熟悉烏魯木齊,我害怕找不到毛紡廠的路,還是讓你爸送你去。”母親的確是個路盲,而父親卻像個活地圖,只要去過的地方就能記住,而且一張地圖在手,哪都不會錯。

“媽,你不帶我去,我就自己去,丟了就丟了。”姐姐和母親賭氣。

“放心吧,明天有人送你去,丟不了。你呀,真是和你爸一個脾氣,認死理。”母親搖搖頭。

“那就是你送我,是 你吧,媽,我知道是你。”姐姐給母親撒嬌。

母親只是笑了笑說:“你就怕我們倆一起丟啊。”

“不怕,問唄,問警察叔叔。再說,你每年都去拉菜怎麽會不認識路。我才不相信我們會丟。”姐姐高興地去了自己的屋子。

姐姐被錄取之後,父親每天晚上吃了飯就出去了,不知道是下棋還是做別的,反正每天都回來的挺晚。

母親的確是個路盲,每次拉菜都是司機直接達到目的地。如果逛街,父親不在的情況下,母親是分不清楚東南西北的。

最後一天,早上起來,父親還是不搭理姐姐。等著廣播上喊:去烏魯木齊的人趕緊到籃球場上車了。父親才一把抓起姐姐的行李塞給母親,對著姐姐說:“你跟我擡箱子。”

姐姐還沒反應過來就跟著父親到了門口。

院子裏一口紅色的木箱子,做的很精致,八個角上都鑲了金色的壓角,非常好看,上面居然還有一把金燦燦的鎖子,兩側還有另個手擡的金色環扣。原來父親這幾天晚上去木工房做這個箱子去了。木材都是家裏的,他用木工房的工具自己動手做的,連紅色的油漆都是在自己刷的。

父親從口袋摸出金色的小鑰匙,遞給姐姐。姐姐拿過鑰匙打開,父親悶聲說:“出門在外,以後東西都放這裏面,鎖好就放心了。”

木箱子裏還有一個小木箱,父親說:“這是放錢啊,飯票什麽的重要東西,別亂放在箱子裏和衣服混到一起,找的時候就難找,還容易丟。記住啊!”

這個精致的小箱子後來回了母親家一直存放舊的糧票和硬幣。

母親父親和姐姐三人到了籃球場,行李和木箱子都裝上去,姐姐也上去了。

母親在下面和愛他人說這話,父親上了車把姐姐的行李放進箱子裏,讓她背著包坐在箱子上,然後,父親下了車。

姐姐差異的看著父親下車,又看看母親沒有上車的意思,她有些著急,在車上面喊:“媽,媽,你趕緊上來呀。”

母親轉頭看了一眼:“你爸去送你,放心吧,他在,你丟不了。”

車發動了,父親才上了車,把一件皮大衣披在姐姐肩上。

父親帶著姐姐到了烏魯木齊市。

好在箱子不是太大,父親一個人就可以抱起來。他讓姐姐把行李放進去,兩個人擡著,一起坐公交車到了毛紡廠。

的確,毛紡廠是最後一天辦理入職手續。父親幫著姐姐把手續辦完,把箱子搬進宿舍,又給了姐姐一百元錢:“你要到下個月才能領工資,這錢省著點花。”

姐姐點點頭,還是不說話。可能很久沒有和父親說話,不知道怎麽開口了。

父親幫 姐姐把床鋪好,把箱子放好,然後出去了一趟,在附近給姐姐買了臉盆、毛巾、飯盒,暖瓶、還有拖鞋。這些都是臨走之前母親特意吩咐的,一定要買新的,出門了,別讓人家瞧不起。

父親安頓完又笑著對旁邊床的田玉群說:“你來的早,一會帶著我家蘭蘭去買點飯票和菜票。”

田玉群笑著說:“沒問題。我都知道,一會我帶她去。”

父親沒來得及坐下就去水房打開水,放在桌子上:“蘭蘭,打開時小心點,別燙著。出門左拐到頭就是開水房。我走了,你照顧好自己啊。”

父親說完就朝門口走去。姐姐也站起來跟著父親後面。

到了門口,父親揮了下手:“進去吧,外面冷,我走了啊,你照顧好自己。”

父親邊揮著手邊走,姐姐站在門口,看著父親的背影,大聲喊:“爸,過馬路看著車。”

姐姐大著嗓門喊,就擔心父親聽不見。看見父親回頭,又提高了嗓門喊了一遍。父親沒有回頭,還是回了揮手回答:“曉得了,快進去,外面風大。”

姐姐進了宿舍,爬在床上就開始哭。田玉群笑著說:“王蘭,你可真嬌氣,啥都是你爸幫你幹,你還哭,舍不得就回礦上吧,整天可以住在家裏。”

姐姐哭的不是離不開父母,而是看著耳聾的父親為她默默的做了這一切,她還在心裏怨恨,她是後悔自己的固執和冷漠。其實父親心裏始終裝著自己,他只是不善於表達。

姐姐後悔自己沒有去把父親送過馬路,後悔自己不該和父親置氣。

哪有孩子不挨打的,挨打的孩子也不該記恨父母啊。

姐姐去上班 ,三班運行,最開始不習慣,寫信回來給母親說,太辛苦了,太累了,腿都是腫的,她還是想回學校重新覆讀,這一年她一定好好學習,一定考上。

母親心軟,她心疼姐姐,她和父親商量能不能讓姐姐回來。

父親堅決不同意,還是那句話:蘭蘭不是學習的材料,再讀一年也考不上。

正巧,二中的龐老師上來辦事,他曾是姐姐覆習班的班主任。

龐老師以前也在煤礦工作,但因為家庭出身不好,文化大革命期間,他被拉去批鬥,連帶著他的家人一起遭殃。他白天上班,晚上批鬥,家裏的一切都靠那個多病的妻子,妻子沒有工作,兩個孩子年齡還小,經常餓的哭。

母親當時是班長,輪到她批鬥的時候,她就讓龐老師回家,有時候悄悄給龐老師家送點玉米面。也就是這點交情,龐老師一直記在心裏。母親是覺得人家一個文化人,那裏會做那麽壞事,她同情龐老師一家人。

龐老師後來落實政策,去了學校當老師,妻子也安排在學校搞後勤。所以姐姐在覆習班的時候,龐老師 也是重點關照,無奈姐姐實在基礎太差。

龐老師到家裏,母親直接問:“龐老師,我家王蘭再覆讀一年,有沒有希望?”

“她是挺勤奮的,可惜底子太差,再上一年技考高中進普通班可能沒大問題。”龐老師想了一會才回答,接著又說:“你家曉曉有點可惜,應該考中專,今年的專業多好啊,部隊衛校,進去就當兵,女兵多神氣,而且還算軍齡,以後沒有了,以後的衛校就是地方上的了。不過,她讀高中也好,進了尖子班,就是一只腳踏進了大學的門檻了。”

曉曉就是我,出生的時候太小,父親隨便給我起名小小,學名王小。後來該上學的時候母親說,把大小的小改成日字旁帶著希望的那個曉,叫王曉,小名叫曉曉,這孩子命大,就叫曉曉。

以後我的大名就是王曉。但 家裏人和熟悉的人都叫我二妹,喊習慣了,整個礦上的人也都叫我二妹。

父親在一邊接過話茬:“蘭蘭上了高中,畢業後考不上,還不是一樣在家待業等著招工,不如現在就出去工作的好。上那個高中沒啥意義。”

母親最討厭父親這種認錢不認字的嘴臉,離刻反駁:“你懂啥,孩子多讀書就是好,我要是多讀書也不會跑新疆來,更不會嫁給你。”

龐老師趕緊打圓場:“好了,好了,孩子多讀書沒錯,早點工作也是對的,蘭蘭以後在工作單位也 有學習的機會嗎。”

當著外人的面,父親和母親不再爭執。

但姐姐想繼續覆讀的希望是徹底落空了。

姐姐作為新工人,聯系三個月的技術比賽都是第一名,最後出徒比賽還是拔得頭籌,獲得獎勵一本影集。

她自己也非常開心,和師傅俞飛成了好朋友。俞飛是烏魯木齊市人,家住大十字,平時不茍言笑,比姐姐大三歲,是高中畢業落榜來到毛紡廠的第一批女工。

俞飛好學,經常告訴姐姐,要學習,提高自己的文學程度,為以後爭取更多的機會。姐姐很快就去上了夜校,先補習高中課程,因為俞飛說,以後有很多好單位招工招幹的機會,但最起碼都需要高中畢業生,初中生只能在紡織廠工作。

最初到毛紡廠的不適應完全消失。姐姐進入了上班和上夜校的美好狀態。

父親每個月去看一次姐姐,看到姐姐的變化非常高興。每次回來都會對母親說:“蘭蘭長大了,懂事了,真的懂事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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